芽

新春贺文第六棒!老师们辛苦啦!

少年羡澄，初遇那段时间的事，魔改

字数一万二

一.

江厌离是在一大片芦苇丛里寻到魏无羡的。

魏无羡眨巴着眼睛，拽紧衣角，浑身湿漉漉的，脸颊上都是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委屈的蹲坐在河滩上 。

＂羡羡，是我。我来接你回去了，再不回去灯就要熄啦。＂江厌离带着笑意轻声道，提起灯笼在魏无羡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们做了点心。阿澄也给你留了一份呢。＂

魏无羡本来已经伸出了手。但是在听到阿澄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像触电般的又缩了回去。

垂下头颤巍巍地说，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我不要和江澄一起，他好可怕。＂

江厌离放下灯笼，弯腰替魏无羡拭干泪水。

＂阿澄没有恶意的。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也一直很内疚。父亲也已经罚过阿澄了。若你不回来，阿澄今晚也没办法睡觉了。＂江厌离握住魏无羡冰冷的手，轻声哈气:＂怎么大夏天的手还这么凉。＂

云梦的夏天酷暑难耐。但那年的夏天却意外的比较凉爽。就算时隔多年魏无羡还是能记起那个蓝得有些纯粹的天空，干净得一朵云也没有。平静的湖水随着温和的风轻轻泛起涟漪。

这是魏无羡刚来到莲花坞的第一个夏天。那时云梦还没有经历过事变，镇上还很热闹，百姓安居乐业，江边每年都要举行采莲大赛，谁采的莲最多说就是最后的冠军，可以免费领走所有的莲子。

江澄这段时间还在因为魏无羡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被迫送走狗狗们的事情闷闷不乐，板着脸从来都不跟魏无羡说一句话。

对于江澄这样的态度，魏无羡也不敢多言，只有小心翼翼的朝着江澄的方向瞟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搭话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白眼。

难以忘记初次见面。江澄站在莲池间的亭子里靠着栏杆跟狗狗蛮热闹玩，笑颜浅浅。魏无羡只敢拽住江枫眠的衣角远远的注视着这个杏眸细眉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

眼前一亮，心底似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呼之欲出，真所谓惊鸿一瞥，一时难以再撇开眼神。

心里暗念这个妹妹真好看。

二.

天天看着两个弟弟紧张的相处模式，江厌离有些伤头脑。想着带两人到镇上玩玩，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多玩玩关系自然就好了。

恰好赶上了采莲大赛的时间，便拉着两人一起参加比赛玩玩。若是赢了免费的莲还可以给两人做莲藕排骨吃。

魏无羡和江澄完全是冲着莲藕排骨去的。因为三人都还是未满十岁的孩子，船夫便也由着三人一同行动了。江厌离在前，魏无羡和江澄坐在船后。

江澄踏上船露出自信的笑容，迅速捞起衣袖挽起头发露出白皙的颈专心致志地采莲，动作熟练又干净利落，时间不长便已经采回了一大堆，按照这种的速度，三人取得胜利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心思都花在采莲上，有些人看似手上的活儿没停过，实则思绪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比如魏无羡。

认真采莲的江澄完全没有感受到魏无羡投来的炽热眼光。

魏无羡其实一直在找机会跟江澄搭话，可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魏无羡自从有记忆起就跟着父母到处夜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上，很少来过集市和这么繁华的街镇，完全不知道像这种从小生活在镇上的女孩子都喜欢关注些什么东西。

江澄和他之前在山上遇见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同，似乎多了那么一些男孩子气，同时又不像镇上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江澄是魏无羡被领到江家后遇到的第一个同龄人。这个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江澄的出现对年少的魏无羡吸引力太大了。

犹豫了很久，魏无羡还是朝着江澄的方向轻轻挪了挪。

＂江澄……＂魏无羡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着捧起莲子:＂你吃莲子吗？＂

江澄回头愣了片刻，看着魏无羡手中碰着的水淋淋的新鲜莲子，咽了烟口水转过头冷哼一声:＂不吃。＂

＂可我都剥好了……＂魏无羡有些失望的垂下头，连呆毛都没有力气的趴在脑袋上。

＂……＂江澄用余光偷偷瞟了瞟垂头丧气的某人，又有些于心不忍:＂拿来吧。浪费了怪可惜的。＂

本来有些沮丧，一听到江澄的回答，魏无羡瞬间又来了精神，站起来捧着莲子快步走向江澄:＂我给你说这个莲子……＂

只可惜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直接朝着江澄的方向栽了下去。

江澄将莲子放下，感觉背后一阵阴影，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刚转过身去就被砸了一脸的莲子。一抹红色的影子重重的扑倒在自己的身上，顿时头昏眼花，刚刚采的莲子也滚到了湖里去。

魏无羡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脑袋，竟觉得一点也不痛，身下反而软绵绵的。当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预兆的扑倒在江澄的身上这个事情时顿时像弹簧一样疯狂坐起。

只是……好巧不巧，自己的手居然莫名其妙的按住了江澄的胸部位置。

江澄衣领大开露出白皙的肌肤，还有少年隐隐约约的锁骨。

魏无羡不知所措的瞬间红透了脸。胸部好像是女孩子很重要的部位吧。自己刚刚算不算是占了江澄的便宜？被江叔叔和虞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毁了江澄的清白要求自己强娶江澄。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看着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呼吸急促的江澄，魏无羡有些心慌。立刻上前将人的衣领拉好，将江澄抱起。

江澄刚刚被砸得两眼昏花的，一醒来便看见魏无羡逐渐放大的脸，理了一下思绪。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采的莲子全都掉进了湖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想要骂魏无羡可是憋了很久都说不出一句浑话，倒是把自己急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

魏无羡见江澄眼泪哗哗的，还一手捂住衣领，脸颊也红红的，欲言又止。立刻上前抓住江澄的手臂，眼神有些飘忽，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厌离还在前面划桨。似乎是听到了背后的争吵声，连带着还有剧烈的噗通声。

＂阿澄？你们怎么了吗？＂江厌离有些担心地回头望了望，清楚的目睹了这一刻。

满脸泪水的江澄抓紧衣领的一脚把魏无羡踹进了湖里。

三.

江厌离一手拉着魏无羡一手提着灯笼。好不容易把魏无羡哄住了，回家还要好好哄哄江澄。

今天下午江澄把魏无羡踹进湖里后，还是江厌离把人捞了上来。虽然人没事，但是气氛却更加尴尬了。

江澄抱膝坐在一旁，魏无羡则转过头靠在另一边。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明明是为了让这两人好好交流交流结果反而感觉越来越糟了。

比赛自然是没有结果了。江厌离将船划着靠岸。想要替魏无羡揪干衣服上的水免得感冒了。刚一转身却发现刚刚还在身后的魏无羡不见了。

左右望去都没有看到魏无羡的影子，叹叹气还是只得问还在一旁生闷气的江澄。

＂阿澄，能告诉姐姐刚刚你方才在船上和阿羡发生什么了吗？＂江厌离蹲下温柔地揉了揉江澄的头:＂是不是又和阿羡闹脾气了？＂

江澄咬紧牙关，只是晃晃头，面色绯红，似乎是难言之隐。

江厌离轻叹一口气。望着神色不太好的江澄，只能让江澄先回去，自己留在这里寻找魏无羡。

魏无羡才来到莲花坞不到半个月，却已经和江澄闹过好几次矛盾了。两个口是心非的孩子每次吵完架的摊子都是自己来收拾。江厌离对此没有怨言，但是也希望两人能够好好相处。毕竟以后江澄成为家主后能够交心的人就更少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自己打理，能有魏无羡这样的兄弟在身边始终也是一件好事。

江厌离一边叫唤着一边到处寻人询问。最后终于找到了蹲坐在芦苇荡里哭泣的魏无羡。

魏无羡本来是想要帮江澄捡回掉在湖里的莲子的，结果还没有偷偷溜到湖那边就莫名其妙闯进了一片芦苇里，不仅迷失了方向还直接摔倒在河滩上。

夕阳西下，脆蓝的天空上泛起片片火烧云暗示着天色将要逐渐变暗。魏无羡蹲坐在河滩上，委屈和害怕从心底涌上。夏天的蚊虫咬得魏无羡浑身不舒服，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发出聒噪的虫鸣，让魏无羡更加的心烦意乱，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本以为江澄和其他女子都不同，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秀起，声音笑貌露温柔。而且不拘小节，不会斤斤计较，有一种脱凡的气质。没想到这些都是自己一味的妄想，江澄不过只是个看重世俗名利的凡人。

江家是仙门大户，江澄是从小就在莲花坞出生的小姐，不愁吃不愁穿。而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甚至还靠着父亲的关系蹭江家的饭。江澄定是不愿意嫁给自己这样什么都没有，平平无奇的人。

魏无羡越想越难受。第一次见江澄的样子在眼前浮现。能和狗都相处得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很善解人意很温柔吧。结果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阿澄没有恶意的。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也一直很内疚。父亲也已经罚过阿澄了。若你不回来，阿澄今晚也没办法睡觉了。＂

江厌离的话一出。魏无羡突然感觉全身的神经更是紧绷起来。这么说？连江叔叔都知道这件事了？

魏无羡满头冷汗，犹豫了片刻还是搭上了江厌离伸过来的手，心情不曾放松反而越发紧张。万一江叔叔要自己娶江澄，但是江澄又不乐意怎么办?总有一种趁人之危强人所难的样子。

以后自己还要和江澄有一个孩子。万一江澄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怎么办？听说现在仙门的姑娘虽然表面上都是仙子模样，实则内心都有一颗不羁的心。

为了给江澄一个好的家庭和后盾。自己是不是该好好的努力 ，也去开创个什么魏氏维持颜面，总不能给江澄和云梦江氏丢脸啊。

还有虞夫人那就要成自己的丈母娘了!虞夫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以后还要想着法子讨虞夫人欢心。万一虞夫人拆散自己和江澄怎么办？

魏无羡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问题，江厌离的话一句也没有听清楚。自己还有两年就要满十岁了，也的确要思考这些人生大事了。

＂师姐。那个……你妹妹有婚约吗？＂魏无羡垂下头红着脸小声问道。

＂妹妹？＂江厌离有些诧异:＂我没有妹妹呀。＂

魏无羡皱紧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江厌离居然不愿意承认江澄!

只觉得事情越发难处理。原来江澄不是江厌离的亲生妹妹。其实也难怪，现在仙门很多宗主也都有纳妾，江叔叔纳妾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是什么怪事，但那这么一说……江澄根本不是虞夫人的孩子。这样一来虞夫人应该就不会怎么阻碍自己和江澄的爱情。

魏无羡握紧拳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种事情也见多了。江澄一定在江家受过不少苦，本来是一个清纯善解人意的姑娘，但是被卷入这种仙门家族斗争中，每一步都生死攸关。江澄不得不时刻做好伪装，以坚强的外表来保护自己柔弱的内心。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居然经历了这么多，实在是太辛苦了。

魏无羡暗自下决心要好好努力，给江澄一个美好的未来，就算最后当上江家宗主的不是江澄，自己也一定要自创个宗门让江澄当主母!并且一辈子都不纳妾，一生一世只爱江澄一个人，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羡？你怎么不说话？＂江厌离发现平时话痨的魏无羡居然沉默了一路，有些担心。

魏无羡摇摇头，朝着江厌离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四.

江澄跪在中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今天下午江澄偷偷的溜进莲花坞，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卧室，却被刚好买菜回来的侍女撞个正着。

随便敷衍了两句却又刚好碰见了从校练场回来的父亲。

感受到父亲投过来的眼神，江澄心虚的垂下眼眸，闭嘴不再说一句话。

＂阿婴呢？＂江枫眠走近，皱了皱眉头:＂厌离说带着你们一起出去玩，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江澄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和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他不会回来了。他走了。＂

＂阿澄，头抬起来说话。＂江枫眠严厉地说道。

江澄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直视着江枫眠的眼睛。

＂是他自己要走的!我没有赶他走!＂江澄强忍着哭腔，抿紧嘴唇。

江枫眠背过身长叹一口气:＂我本以为你和阿婴年龄一般大应该是合得来的……罢了，自己去领罚吧。＂

江澄愣在原地，拽紧衣角，想要反抗却又被仅存的理智拉了回来。父亲始终是不信我的……

江澄闭眼:＂是。＂

夜已经深了。江澄已经跪在庭院中有几个小时了。双腿已经麻木得没有了痛觉。虽然没有人监督，但是江澄并没有起身回屋的念头。

魏无羡……不会真的走了吧。

江澄有些后怕。自己今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分明是魏无羡动手动脚说浑话调戏自己，自己踢他下船怎么说也只是正当防卫。并没有什么不妥。

江澄叹气，小心翼翼的拉开衣领。在月光的照射下，一个红红的大掌印明显的出现在胸膛上。

这都是魏无羡干的好事。笨手笨脚的跌在自己身上，当时江澄就感觉胸口一阵闷疼，整个胸腔仿佛翻江倒海。没想到魏无羡这一用力居然还在自己的胸膛上留下了印记。

笨手笨脚归笨手笨脚，但是自己的确也没有想要赶走魏无羡的样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江澄都是孤独的一个人。记事以来，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只为了早日结成金丹，作为云梦江氏的独子，这个负担自然落在了江澄的身上，江澄很小就已经察觉到了压力。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或许还在父母的疼爱中，朋友的陪伴中慢慢感受世界，而自己却早已经学会一个人独处，学会了怎么和孤独相伴。

每次在镇上看到几个同龄的孩子围在一起捉迷藏直到黄昏父母纷纷叫唤着回家吃饭。江澄即是渴望又是难过。大部分童年时光也在这种羡慕旁人中慢慢度过了。

后来直到菲菲小爱茉莉珊珊的到来，才让江澄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感有了那么一些宣泄空间。让江澄有了那么一些安慰。动物有动物是好处，狗狗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有七情六欲，但是也恰好可以成为一个聊天诉说心事的好对象。

可如今魏无羡的到来一下子把江澄从原本早已习惯的环境中活生生的剥离了出来。自己养了多年的狗狗一夜之间全被送走，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自己不仅要与魏无羡分享房间，分享食物，还要处处和魏无羡比。分享来自姐姐和父亲的爱。

为了得到父亲的这份爱。江澄每天早晨五点就起来修行练剑，父亲布置的功课都认真的完成，夜猎的时候宁可自己受重伤都要捕到让父亲满意的猎物，只要父亲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或者一个肯定的眼神，江澄就觉得这一切的功夫都没有白费。可是这样的处心积虑的自己却敌不过什么都没做的魏无羡。

魏无羡轻而易举的获得了父亲的喜欢。也很会说一些逗姐姐开心的话。虽然母亲表面嫌弃的样子，但是江澄知道母亲内心里其实也在慢慢的接受他。

魏无羡没有错。但是他又的的确确强占了自己好多东西，夺走了自己唯一的快乐。

本来是可以和魏无羡做朋友的。但是嫉妒的心理总是在作祟。魏无羡并没有恶意的靠拢自己，却总是被自己无情的推开。

想来想去，并没有散去烦恼，心里反而越是堵得慌。江澄还是哭了出来，害怕吵醒父亲和母亲，只能无声的抽泣，连情绪爆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不知道哭了多久，感受到似乎有小声的讲话声。江澄连忙擦干泪水抬起头，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不远处有若隐若现的灯光。虽然很微弱，但是那的确是真实的。

五.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在那里磨磨唧唧念叨什么…＂江澄沙哑着喉咙问道，有些不满。双腿夹得更紧了。

＂我母亲就一直喜欢这种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生活。虽然关于她我的记忆也已经不多了。但是这句诗倒是意外能记住。＂魏无羡背着江澄缓缓的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似是没有得到背上人的回应，魏无羡继续问道:＂江澄，你的腿还疼不疼？＂

＂不疼……＂江澄犹豫片刻，回答。

当然，不疼是骗人的。方才魏无羡提着灯闯进庭院的时候，自己本来想要站起来，可是腿已经麻木得没有办法再支撑江澄的行动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江澄心虚的移开眼神。这人有些担心的眼神的确让江澄非常不爽!本来想找个借口打发魏无羡离开，却不曾想到魏无羡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到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来。我背你。＂

＂你浑身脏兮兮的别碰我!＂江澄拍开魏无羡的手，故作嫌弃。但是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魏无羡没有离开。

＂阿澄现在也脏兮兮的呀。＂

＂……我＂江澄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在外面忙活了一天，晚上又跪在这里接灰尘，自己现在的模样恐怕比魏无羡好不了多少。

＂快来。我背你就当认错。师妹你就原谅师兄好不好。＂

＂谁是你师妹!＂江澄怒道。

＂江叔叔说的。我体质好，明天就可以学习江氏剑法了。按照入门的先后，我的确该是你的师兄。＂魏无羡替江澄揉了揉腿，将人背上。

江澄无语。

＂阿澄以后有没有想过要过怎样的生活？＂

江澄一愣:＂…像父亲大人那样，当好一宗之主吧。＂

＂阿澄想当宗主？＂魏无羡皱眉。

如果江澄想要当宗主，那就一定要过虞夫人那一关，虞夫人作为母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江厌离当上家主。那必定处处刁难江澄。

魏无羡原本就打算做江澄最有力的后盾。如果江澄想要过自由自在四处游历的生活，魏无羡就带着江澄离开莲花坞，陪江澄看遍千山万水在所不辞。如果江澄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带着江澄远走高飞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镇上做点小生意，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若江澄……想要做江家家主，自己也一定拼尽全力不择手段的让江澄坐上这个位置。

江澄有些疑惑:＂不然呢？＂

对于魏无羡的震惊，江澄实在不解。家里就自己一个男孩。不是自己继承家主难道还莫名其妙冒出个其他人来吗？

＂师姐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吗？＂魏无羡一本正经地问。

＂姐姐？姐姐是要嫁人的。＂江澄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魏无羡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那……阿澄你没有考虑……？＂

＂考虑什么？＂

＂就是……＂魏无羡转过头，做了一个撅嘴的动作。江澄会意，瞬间红透了脸。

＂我……我现在还小。才没有心思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江澄闭眼，结结巴巴地说。

＂那阿澄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江澄思索片刻:＂温柔，能持家的，最好长得清清秀秀的……＂

魏无羡应和着点点头。

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不对，江澄轻咳两声，立刻打住:＂等等……管你什么事啊。＂

魏无羡欲哭无泪。江澄列出的要求除了长相方面，其他的自己好像都不达标。原来江澄喜欢那种看起来儒雅温柔的类型啊。也难怪，很多女孩子都对这种风度翩翩的书生形象情有独钟，江澄原来也喜欢这种啊。

魏无羡叫紧牙关，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多读些书，尽量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七.

自从那晚后，两人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再也没有因为生活上一些琐事争个你死我活。

江澄也没有闷闷不乐再把那几只狗挂在嘴边，魏无羡似乎也放来了不少，没有最开始的那么胆怯。两人相处出乎意料的和谐。这让江厌离都大吃一惊。

不过这几天魏无羡居然变得勤快起来，每天一从校练场下来就跑到书房去看书。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江澄看着堆了一整床的书，有些诧异:＂……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魏无羡靠近江澄，一脸严肃:＂吾……觉得，读书甚好!＂

＂魏无羡你有病啊？脑子烧坏了？＂

＂阿澄……何来此言？＂

＂……给你三秒钟，说人话。＂

就这样，魏无羡被无情的赶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的灰还一点思绪都没有。江澄不是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儒里儒气的类型吗？现在倒好，没让江澄心动，好像事情还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魏无羡闷闷不乐靠在栏杆上。哄女孩子开心这套自己也算是比较拿手，大不了买个小礼物再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是相处了这么久，除了知道江澄喜欢吃师姐做的菜，似乎都找不到什么江澄喜欢的东西。

女孩子穿的那些裙子，发饰和胭脂江澄从来都没有。江澄一直穿的是云梦江家的服装，发型除了睡觉的时候会散开，其他时间都用紫色发带高高束起。送江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开心。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找江厌离。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魏无羡是真心觉得江厌离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姐姐，对待自己和江澄都像是亲身弟弟一样。一想到姐妹二人最终会因为争夺宗主位置这件事反目成仇，魏无羡就有些难受，尽管这样自己还是会毅然决然的站在江澄那一边。但江厌离和江澄完全不同，比起江澄，江厌离女孩子气多了，平时做做饭，绣绣衣服，偶尔也会练练剑，但是江澄天天起早贪黑的练剑，还处处和自己争。无论怎么看江澄都更有当家主的样子。

但是…江厌离有虞夫人这个坚强的后盾。一想到虞夫人，就联想到了闪着寒光的紫电，魏无羡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江澄太难了。

魏无羡摸索着绕到厨房时，江厌离还在忙着炖汤。一看到魏无羡笑嘻嘻打着滚进来时。

＂羡羡？你怎么来了？要尝尝汤吗？＂江厌离笑着揭开盖子，汤的浓香味扑面而来。

魏无羡强忍住饥渴，心里默默地暗念自己站在江澄那一边，千万不要受了江厌离的诱惑。

＂师姐。江澄喜欢裙子吗？胭脂喜欢吗？＂

江厌离放下盖子实在摸不着头脑，走近探了探魏无羡的额头:＂阿澄……为什么要喜欢这些东西？羡羡，你在想什么？＂

＂那江澄喜欢什么？市场上能买到的那种!＂

江厌离愣了愣:＂阿澄可能对弓箭这些男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比较感兴趣吧。＂

魏无羡心里更加敬佩了。江澄居然完全不喜欢这些小女子爱好的东西，江澄本就不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细声细气，声音比较偏向中性，到底是与众不同，不愧是我魏无羡看上的人。

在江厌离疑惑的注视下，魏无羡匆匆地跑出厨房。一边跑着一边掏出钱袋，里边的钱都是江叔叔给的零花钱，自己存了好久都舍不得用，为了以后的幸福，这一点金钱上的牺牲完全不痛不痒。

可是跑遍了整个云梦镇，都没有找到卖弓箭这些武器的。这种武器平常百姓都不怎么用，大多数猎人和屠户都是自己就地取材做的，修仙人家又都有自己宗门特有的弓箭。在镇上找现成的弓箭简直是太难了。

已经快入夜了。如果再不回去莲花坞就要锁门了。自己又得从旁边的那颗大脖子树上爬进去，很有可能被心细的虞夫人逮个正着。到时候还要连累江澄和自己一起被罚跪。

魏无羡拽着钱袋犹犹豫豫的站在布料店外半天，正准备离开却被从店里款款走来的一个娇娘给死死拽住。

＂小哥儿。奴家看你站着儿老久了，是想给姑娘买衣裳吧？进来看看。＂

这位娇娘已经注意到魏无羡很久了。魏无羡穿着江枫眠买的衣服，布料自然是上等的好。乍一看倒像是镇上的富家子弟。

＂我给我师妹买裙子。＂魏无羡垂下头，有些害羞:＂但是我怕她不喜欢，她从来都不穿裙子。＂

娇娘握住魏无羡的手，笑眯眯道:＂奴家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女孩子不喜欢花衣裳的，那定是她哄你的，怕你破费呢。＂

给魏无羡细细说起自己当年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日子。娇娘故作难过的抹了抹眼泪。

对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漂亮亮的。魏无羡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还要人来提点才明白过来。

江澄常年生活家庭地位都处在最底层，哪来的什么钱买衣裳，怪不得成天穿着那身江家服装换都不肯换。天天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穿漂亮的衣裳心里一定伤心坏了，为了掩饰悲伤才天天这么刻苦的练功。

魏无羡咬了咬牙，暗自为江澄抹了一把眼泪，将钱袋递给娇娘:＂给我拿你们这儿最好看的衣裳，还有，一定要紫色的。＂

八.

魏无羡还是爬树进来的。

偷偷溜回房间时，江澄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本来还想给江澄一个惊喜，结果江澄却扔下自己一个人先睡觉去了。

魏无羡只感觉生活不易，追妻路实在是太漫长了，更何况江澄还是一个怎么暗示都不开窍的女孩子。

魏无羡轻轻的靠近江澄，将人抱到床上。虽然还不太理解大人口中所说的情情爱爱，但是朦朦胧胧的感觉作夫妻就是要这样同床共枕。

莫非江叔叔本来就有意让自己做上门女婿!？不然怎么一来就安排江澄和自己住一个房间，还睡一张床。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吗!？

魏无羡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到了家，居然这么久才知道江叔叔的良苦用心。突然想起刚来莲花坞的那段日子，就连一向少言的师姐都经常找各种机会让自己和江澄独处。明摆着江家就是想要自己和江澄订娃娃亲!

订娃娃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特别是在修仙界，这种事太过常见了。好比江厌离就和金家的公子有婚约，而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是江叔叔最亲近的下属，那这件事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魏无羡抱着给江澄买的裙子，愣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睡不着。稍微一转头就可以看见江澄奶呼呼的睡颜，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微微勾起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江澄炽热的呼吸打在魏无羡的脸颊。魏无羡越发觉得浑身燥热，身体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

魏无羡掀开被子，觉得有些伤脑筋，江澄现在还太小了，对这么小的女孩子有非分之想…这不是禽兽行为吗？…魏无羡扇了自己一巴掌。想要下床冷静一下，忙手忙脚的一不小心绊到了江澄。

江澄闷哼几声，揉了揉眼睛＂魏无羡？几时了？＂

＂大概……已经快天亮了吧？＂

烛火有些刺眼，江澄缓缓睁开圆润的杏眼，有些难以相信。模模糊糊看到了魏无羡的轮廓。

＂你手上拿着什么？＂

魏无羡暗喜，江澄果然有兴趣!

＂今天好不容易去镇上，给你带了好东西。＂魏无羡脸红着挠挠耳朵，将打包好的衣裳递给江澄。

一听到好东西，江澄立刻从朦胧中清醒，翻身坐起来接过包袱。

魏无羡一脸得意的仰起头:＂我打包票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澄一脸疑惑，但是看起来有些开心。

＂打开看看。＂

＂装怪。＂江澄红着脸小声地嘟囔，双手还是很诚实的打开包袱。

魏无羡转过头，既自信又骄傲。这件衣服可是那位美娇娘强烈推荐的，说女孩子收到都感动得哭了。这下子江澄绝对感动的痛哭流涕，抱着自己非自己不嫁。

但是事情好像没有像想象中发展的那么顺利，江澄良久都没有动静。

魏无羡转过头。只见江澄双手颤抖着提起自己精心挑选的裙子。

＂怎么？喜不喜欢？＂

＂魏无羡……你这……是不是要给姐姐的。＂江澄面色有些难看。

当自己满心欢喜的拆开包袱却发现里面是一条裙子……本来想要一脚把魏无羡踹飞，但是想了想，万一魏无羡是好心给姐姐买的，和自己的那份弄混了也说不定。还是沉住气让人把话说完。

＂没有啊!为什么要给师姐？就是给你买的啊!＂魏无羡抢过衣服在江澄身上比划:＂刚好合适啊，考虑到阿澄你的胸部大小，我还是买的最小号啊。＂

江澄没有说话，愣在原地。

＂阿澄？＂魏无羡在江澄面前晃了晃。

……

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江澄猛地一脚，魏无羡连滚带爬的飞到了门外。

＂你他妈有病!魏无羡你为什么老是招惹我!＂江澄怒吼。自己明明已经让步这么多了，魏无羡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些浑话刺激自己，居然……还直接送自己女装，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故意鄙视自己说自己剑术不如他吗？

魏无羡一愣懵逼的从地上爬起，还没有站稳就又被包袱砸了一脸。

摊开一看居然是自己废了一整天，用了一整袋子钱精心挑选的裙子。魏无羡既委屈又难受。

＂江澄!你告诉你!你别以为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魏无羡站起来，朝着屋内大喊。

江澄一口茶喷在桌案上，先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现在是深夜，魏无羡吼这么大声若是被母亲听到那还得了!

冷静片刻推开房门，小声唤道:＂你先进来……＂

＂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要一直让着你!＂

？？？

江澄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嘴角有些抽搐:＂你说什么？＂

魏无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冲上前硬把门推开，扯住江澄的手臂把人狠狠的摔在墙壁上。

＂信不信我现在就上了你。＂

这句话其实是在镇上跟着一些小贩学的。路过一些小摊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几句浑话。魏无羡记性好，听那么一两次就记住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说这句话的对象会是江澄。

江澄哪里听得惯这些浑话，直接羞红了脸，却又没办法挣脱魏无羡的控制:＂你有病!老子是男的!＂

＂我管你男……＂说到一半，魏无羡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等等？你说什么……＂

趁着魏无羡发呆的当口，江澄用力挣开了被死死控制住的双手，直接飞起一巴掌落在魏无羡的脸上。

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魏无羡捂着脸，脸颊的疼痛早已经抛之脑后。有些不可思议，又像是如梦初醒。

江澄……居然是男孩。

魏无羡乱了方才，一边自我心态爆炸，一边又看着江澄站在原地抽泣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妹……呸……师弟。师姐是你亲姐姐？虞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

江澄抬起头，拽住魏无羡的衣襟，泪眼花花:＂你什么意思？不是我的亲姐姐你亲母亲难道还是你的？＂

魏无羡举起双手:＂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我……我以为你是，我以为你是……嗐!＂

自己居然对男孩子心动了，把江澄误认为是女孩子。还费尽心思追一个男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魏无羡见过很多男孩子，但是还真的没见过像江澄一样柳眉杏目的。乖巧得活像个女孩子似的。

得了，爱了就是爱了，管他什么男女不男女。他魏无羡爱的是江澄这个人，又不是江澄的性别。但自己之前的狗血脑洞就不攻自破了。

江澄抹干泪水，有些不耐烦:＂你别拦着我。＂

＂我不。＂魏无羡凑近，越发嚣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这么厚脸皮呢？＂江澄恼羞成怒。

＂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澄翻了一个白眼:＂再问一遍让不让开……？＂

＂不，让。＂魏无羡干脆果断。

江澄闭眼沉默片刻，蓄力朝那人的裤裆处使劲一踢。魏无羡触电般的缩成一团，只觉一阵痛感，眼前花白，整个人都麻木的愣在原地。

缓了半天脑子才清醒过来。

＂靠……!江澄你好狠啊……＂

江澄吐了吐舌头迅速绕过魏无羡朝着中庭跑去。

两个小孩子围着莲池你追我撵，追逐打闹，水花溅得全身都是。一开始只是嚷嚷闹闹骂个几句，到后来莫名其妙演变成了＂君子动手不动口＂。

＂魏无羡你个辣鸡!＂

＂江澄你个傻逼!＂

魏无羡气喘吁吁地追着江澄，浑身的汗早已经浸透了里衣。若是平时追上江澄根本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一手捂着裤裆怎么可能追得上江澄。

夏天的晚风轻轻吹动莲花，阵阵暗香萦绕。两人汗流浃背，江澄在前面一边跑着一边嘟囔骂着魏无羡。这种平淡的感觉舒适到差一点就决定这样过一生。

魏无羡抬头望了望夜空才发觉夏天就要收尾了。

不远处的江澄突然停下，也不再说话。魏无羡瞧准机会，奋力向江澄的方向冲去。

＂江澄!你听我说!我其实真的!特别喜欢……你＂

良久没有回应。

魏无羡以为江澄没有听到，又大声地吼了一声。说告白就告白，说断袖就断袖，哪来的什么婆婆妈妈。

只见江澄畏畏缩缩地从树荫里挪出，面色相当难看，几乎要把魏无羡杀死。

而在江澄的身后，虞夫人提着紫电缓缓走出来。

九.

魏无羡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明明是姑苏寒冷的冬日，汗水却布满额头浸湿了里衣。

虞夫人不愧是虞夫人，就算是隔了几十年再回忆起那一幕还是可以吓得一身冷汗。

魏无羡摸了摸枕边，空无一人。

云梦早已经不再举行采莲大赛。师姐已经仙逝几十年了，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离开那个最熟悉的地方好几个冬夏。

时至今日，魏无羡还是好喜欢云梦的夏天。喜欢夏天的莲池，喜欢夏天的聒噪的虫鸣……其实想来想去好像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却一笔一笔勾勒出回忆。描摹出故人的容颜。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原来真的有痴人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个地方吗？

魏无羡自嘲地笑了笑。

只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偏偏只得是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

十.

＂是啊，我得回去了。＂

 END

【本来决定是be的，但是感觉过年了写be不太好……强行圆了回来。总之……姐妹们新年快乐!】